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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了不私,afd同名自己搜

【然访】風見雞




沈浩然第无数次抱着便当盒出现在浅宇六十六楼时,高访觉得自己动摇了。




又或许他动摇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早,否则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CFO办公室。




少年急促的脚步声在进门处变得缓慢,高访几乎可以想象沈浩然风风火火跑来,最后紧张地停在他门前平复呼吸的样子。




这几天沈浩然来的时候高访都没有听见秘书的高跟鞋声,想来小姑娘也知道了这个年轻男孩对总裁居心不纯且熟门熟路,目睹了几次过于直白的眼神和话语之后选择远离是非之地。




敲门声响起,高访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微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才对着门口道:“进。”




沈浩然一手抱着保温袋,一手推开门快速地闪进来。他到底还是等不及彻底冷静就敲了门,额角覆着一层亮晶晶的薄汗,胸膛起伏,用高访最熟悉不过的热切的眼神望过去:“我来了。”








高访是羡慕沈浩然的。




羡慕什么呢?他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青春,他的青春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辉煌,由跳级、科研大赛冠军、全额奖学金等等诸如此类的关键词构成。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坦然地站在金字塔上最高的一隅,过完顺风顺水,中规中矩的一生。




而十八岁的沈浩然像一颗炙热的小星球,发光发亮,昼夜不息。这颗没有固定行进轨迹的小星球在浩瀚的宇宙里横冲直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闯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属于高访的世界。




习惯了稳居金字塔顶端的人,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需要被拯救,就被少年牵着手踏出了静谧狭小的四棱锥。




高访自认为是那种就算回到十八岁也没什么激情的人,同时认为沈浩然是那种长到三十岁也依然能保持激情的人。




这就是他羡慕的原因,沉稳惯了的人无法抗拒鲜活热烈的生命体。








沈浩然不知道高访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高考完那天晚上在酒吧遇到的,薄醉后美如谪仙的高访就是他最好的毕业礼物。




他从没有用过这样的字眼形容一位男性,但高访的的确确是那种美的占比大于帅的人。




高访刚刚经历了一场平静的分手,女方是他的下属,在交往两个月后委婉地表示高访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你更像我的兄长,而不是恋人。”




高访同样委婉地表达了遗憾。女方比他小几岁,有这样的感觉也不足为奇。他在脑海里调出之后几个月大大小小的工作计划和日程安排,随即决定近期不再进入下一段感情。但全身心投入工作之前,分手不失为一个借机小酌的好借口。




他没有想到刚刚告别小几岁的张端妍,就立马来了一个小十几岁的沈浩然。












沈浩然把高访办公桌上摊着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旁,然后拉开厚厚的保温袋的拉链。高访接了一把,从里面拿出两个密封饭盒。打开盖子后沈浩然又抽出一张纸把饭盒边缘的汤和水蒸气擦干净,这才递给他一双不锈钢筷。




高访觉得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




他知道沈浩然成绩和脾气都不太好,虽然小朋友来浅宇的时候总是很乖巧,但他也记得沈浩然在酒吧里大摇大摆,神气十足的样子。连钱包都差点忘在吧台上没带走的迷糊虫,现在却记得为他擦掉饭盒边缘那一圈水渍。








高访尝了一口外酥里嫩的香煎马鲛鱼,再一次对沈家煮饭阿姨的好手艺表示高度赞扬。




沈浩然这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不会做饭,第一次来送便当就大大方方承认了都是阿姨的功劳。但在烈日下把哈雷骑出小电瓶气质已经是难得的心意,能让高访对菜式的评价再高个十来分。




沈浩然眨巴着狗狗眼:“这么算起来,阿姨要感谢我哎。”




他眼睛里的闪光几乎让高访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夹糖醋排骨还是蒜蓉西兰花。








沈浩然总能让高访忘记一些什么——早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高访就发现了这一点。就像当初他只记得沈浩然的笑容,不知自己是如何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一个高中毕业生的约会请求。




小朋友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跟他去沙滩上散散步。




七月暑热恼人,亏得海风成全。高访脱了外套,穿着西装裤和单薄的衬衫下车。




上一秒沈浩然还自责于约喜欢的人散步却要对方开车,转眼又觉得这样成熟可靠的高访实在太性感。他从副驾驶下来,提醒高访光脚踩沙滩更舒服。高访犹豫再三,最终被说服,把鞋子和袜子也留在车上,西装裤腿卷起几圈,露出瘦白的脚踝,成功让沈浩然的小心脏漏跳一拍。








如水月华笼罩住沙滩上两只长长的影子,沈浩然在高访几乎要快成竞走运动员的时候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腕。高访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回头看他:




“怎么了?”




沈浩然的手一下藏到背后去,可怜兮兮地咬了咬嘴唇。




“我是想说,只是散步而已,你不用走那么快的。除非你等会儿还有别的事情……”




高访讶异一瞬,随即笑笑:“没有别的事情了。对不起,我尽量慢点。”




他其实做不到慢下来。他永远在赶路,永远在追逐。




但高访忘了,锲而不舍是少年人的特质。




今晚的风恰到好处,海面上有摇曳鳞光,荡涤一波明月。高访走在岸边,海浪懒洋洋爬上来吞没他莹白的脚趾和脚背,无端就让沈浩然想起他读过并且难得记得的一首诗。




你披着夕阳的大衣


将云色嵌入夜里


让月亮成为蟹心


和鲸鱼的眼睛




“高访,我喜欢你。”




高访停了下来。这样的场面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因为沈浩然的眼睛是一双藏不住事的眼睛,爱恨喜恶可以轻易宣泄。沈浩然很好,但还是太小了。




高访不忍心拒绝得太直接,只能用沉默回应。




没有得到答案的小朋友面色如常,安静地走在他左边。脚底细软的白沙随着海水褪去,只余中间被踩住的那一小块硬梆梆支撑着足心,旁侧却都已经虚了,像有心人的欲盖弥彰。








那不是高访唯一一次拒绝沈浩然。




小朋友的大多数邀约他都点了头,哪怕是坐摩托车兜风这种对于中年人来说过于刺激的约会项目。但只要涉及感情,他就装聋作哑,权当自己不叫高访。




高访换上便装出门,沈浩然骑着一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摩托等在楼下。




高访不懂摩托车的牌子和型号,但猜想在年轻人眼里这叫做酷。他接过沈浩然递来的头盔:“这车不便宜吧。”




言下之意是你好好做爸爸妈妈的宝贝,不要在我这里浪费青春了。




沈浩然一下子瞪大眼睛,嘴角委屈巴巴地塌下来:“这是我在酒吧打工赚钱买的,弹了两年吉他才买到。”然后摘下一只手套,把手心给高访看,“你看这些茧。”




高访咂舌。沈浩然家里很有钱,是想要多少台摩托都可以的有钱。但他自己去酒吧做了两年兼职,这么算起来,开启这个计划时沈浩然才高一。高访有些愧疚地隔着头盔摸了摸他的头:




“辛苦了。”




沈浩然又开心起来,把手塞回手套里招呼他上车。




上了路高访才知道小鬼头真是司马昭之心,他不得不抱着沈浩然的腰,把身子紧紧贴在他背上以免掉下车去。这是一个过于亲密的姿势,但头盔又将两个人分隔开,连交谈都困难。




沈浩然挑了一条很偏僻的公路,高访被风声和轰鸣的引擎声吵得直发晕,手也不自觉松开几分,直到沈浩然在马路上毫无征兆地大喊出来:




“高——访——”




“我喜欢你——”




高访一个激灵,重新收紧了手臂,身体与沈浩然接触的部分隐隐发烫。他告诉自己不必回答,反正闷在头盔里,说了沈浩然也听不清楚。




柏油马路上蒸腾的暑气翻涌,商场上战无不胜的小高总躲在头盔里脸红,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借口。




回到家已经是夕烧如火,一缕斜阳打在沈浩然左眼上。他闭眼让一滴汗珠从眼皮划过,顺势抓住高访正准备从他腰上撤下来的手,半强制地让他们保持上半身相贴的姿势。




“高访,你的心跳得好快。”




“那是因为你开得太快!”




沈浩然摘下头盔抹把脸,看着高访急赤白脸离开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思绪回到办公室,高访看着沈浩然红扑扑的脸蛋,问他:“热不热?别站在空调下面,会感冒。”




沈浩然摇头:“不热。”




然后兴致勃勃地凑到高访跟前去,跪在了地毯上,下巴枕着高访的大腿,抬起头殷切地看着他:




“今天晚上江边有烟火秀,我想跟你一起去看。”




高访点头说好,然后趁沈浩然收拾碗筷的时候拿起手机给秘书发消息:今晚的饭局往后推两天。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浩然仅仅因为那一句“好”,就开心地哼起了歌。








高访被流光溢彩的车河困住半个小时,精准地卡在距离烟花秀开始只剩十分钟时赶到了江边。观景台上人山人海,他停好车,正好看见沈浩然拿着一罐奶啤,边挥手边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走来。




烟花放得那么高,无论站在哪里都可以看得很完整。但沈浩然执意要把高访拉到观景台的最前面去,说是视野更开阔。他轻轻握住高访的手腕,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借过一下”把他往前带。




沈浩然的肩背很宽,把人群往两边挡开了,高访一路过去几乎没有被挤到。他想起前不久在沈浩然朋友圈里看到的一张表情包,自觉把它带入了现在的场景。沈浩然在高访的想象中鼻孔喷烟,下面一行配字:我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开路机。




高访看着沈浩然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鲜少有这样纯粹开心的时刻,不用考虑条件或代价。江对面高楼林立,站在观景台边缘可以窥见浅宇的一个角,那是他小半辈子里主要的快乐来源。但现在不一样了。




第一束烟花在静谧夜空中炸开的时候,高访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去年今天他站在六十六楼的落地窗前,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烟花,仿佛夏夜的炎热与美好都与他无关。今年他被可爱的小朋友拉进人间,那一点点吵闹和拥挤也变得不重要。




“高访,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沈浩然的头发被江风吹乱了,站在忽明忽暗的烟花下,让人想起牛皮纸盒里乱蓬蓬的拉菲草,而礼物是那颗诚挚勇敢的,滚烫的心。




他可遇不可求的风向标。




高访眼睛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没有凝聚成眼泪滴下来,也没有消散,只是轻飘飘地往外跑,莽撞而无措地跑到了沈浩然的心脏上。


直到那些冰冷的小碎片蒸发,高访才发现,这段感情里无限的包容不仅仅来源于自己。




沸腾人语中,他再一次听见鼓点般的心跳声:




“我也是。”




然后他获得了一个奶乎乎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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