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访】月亮是个凶手（7）
《老师晚上好》沈浩然×《温暖的弦》高访
只要活得久没什么等不到👌🏻
07
很长一段时间里，高访认为这个世界上权钱所占的比重远高于运气，否极泰来仅仅是乌托邦性质的词汇。但他痊愈之后的确在各方面势头大好，连带着浅宇的生意也顺风顺水。唯一一个让他继续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理由是“各方面”没能包括爱情。占南弦和管惕看着如同上了发条的高访，不由得怀疑爱情与事业的天平是一个悖论，顾此失彼无可避免。
高访听到这个观点的时候正忙着把胡萝卜地瓜粥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扔给占南弦，并熟练地无视对方递来的“你不吃胡萝卜为什么还老要点”的眼神。作为浅宇的CFO，他觉得自己没有以权谋私禁止胡萝卜出现在公司食堂已经是可贵的品格。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典型的沈浩然思维，连占南弦为了避免浅宇其他员工重蹈高访的覆辙而对食堂菜式做出的整改也被高访归功于自己。
他自顾自地，带了点小得意地开始吃那碗干干净净没有胡萝卜的胡萝卜地瓜粥，不打算对两位好友炙热的目光作出任何回应。
决定每天去接沈浩然是一周前的事，高访不得不提前下班以保证准时在校门口拦截总是想躲着他的小朋友。用1.25倍速完成收购案的风险管理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难事，最多再牺牲一点点睡眠时间，就能让项目进度完美得像他每天都在公司待够了八个小时。
沈浩然钻进副驾驶，怀里的书包往前一掀，认认真真扣好安全带。他伸了个懒腰把头枕在靠背上，顺口提醒高访没有提前下班这种说法，这叫早退。
高访把着方向盘点头:“是啊，普通员工叫早退。”
小朋友就默默闭上了嘴。
在他眼里，恰到好处的优越感也是高访在那个离他很遥远的世界取得的战果之一。
所以管惕说起高访不懂追人的时候沈浩然半信半疑。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年轻多金、温柔体贴的企业高层，更遑论高访还长了一张男女老少通杀的脸，一年前他作为投资人来学校晃荡了两下，就让十七年来坚信自己是直男的沈大校草沦陷了。按照沈浩然一贯的说法，高访随便往哪一站都有人排着队追他。
管惕略带同情地摇头：“你自己都说了，只有别人排着队追他的份，他哪来的经验追人啊。”
沈浩然恍然大悟：“对哦……那管哥你这么久才追到小岱姐也是因为有人排着队追你吗？”
管惕拿起一只空文件夹，朝着小屁孩的额头精准地飞了过去。
占南弦和管惕都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宣称的。至于在沈浩然身上花时间，大概因为高访的事不是闲事。高访跟沈浩然面对面坐在小饭馆里，脑海里还回荡着占南弦阴阳怪气的“你怎么不带人家吃饭啊”——倒不是真的多阴阳怪气，只不过占总作为某幼稚高中生的幼稚计划的知情者之一，演技不太好。
那些高档餐厅的菜单高访几乎倒背如流，好味的小店却不知道几家。最后干脆回到老地方，离沈浩然的小公寓近，也许还会对修复关系有帮助。具体是怎样有帮助百度上也没写，但对于无措的赶路人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他急需一些借口和指引。
“肉末鸡蛋豆腐羹，鸭丁口蘑，蒜蓉炒西兰花，两盅桂圆红枣山药汤，两碗白米饭……会不会有点多？”
沈浩然熟练地报完菜名，发现高访的眉毛在“山药”这两个字出现后拧在了一起。他飞快地无视过去，催着老板快点下单，丝毫不给老狐狸反悔的机会。结果高访只是在小朋友略带心虚的目光下将眉毛慢慢舒展开来，又向上挑了挑。
“不会，上次点少了你不是喊饿吗。”
挑食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只有轮到高访这种资深胃病患者身上的时候称得上要命。如古人云良药苦口，又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养生的食物注定要在味道上吃点亏。沈浩然不知道，自律惯了的高访其实很愿意被他管着，每次磨磨蹭蹭像小孩子一样不肯老实吃饭只是想多听几句哄。
但高访突然这么自觉还是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所以当那两张不知道在西装口袋里待命了多久的电影票被摆在桌面上，沈浩然想都没想就点头：“好啊。”
结果当然是高访吃完饭只喝了一碗汤就喊饱，山药也没吃几口。
好嘛，沈浩然有些忿忿不平。
一不小心又主动往老狐狸挖的坑里跳了。
他们一起看电影的记忆并不多——在娱乐电影永远占据90%排片的情况下，高访总是意兴索然。但沈浩然认为内涵都是次要的，上班族最需要放松，哪怕只是坐在电影院里打个盹，或者跟着无厘头的情节笑一笑。约了几次会发现高访只打盹不笑，又难免心疼。
虽然亲吻靠在自己肩膀上小憩的恋人的头发很甜蜜，但他宁愿省下这两个小时让高访回家睡觉。
高访没有想这么多，满足男朋友各种各样的小心愿在他眼里不失为繁琐日常的调味料。不过主动提出看电影的确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尤其他们现在还处于尴尬的分手期。他想象着少年人的喜好，挑了一部最近口碑不错的超英电影。时间也卡得刚刚好，从小饭馆出来载着小朋友压着最底限速晃荡到了电影院。
沈浩然臂弯里夹着印了剧照的爆米花桶，手上端着冰可乐，另一只手递给高访一瓶常温的矿泉水。高访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沈浩然空出的那只手下意识就伸过去牵他，却在碰到柔软的指尖后触电一般放下了，转而捏住自己外套上的拉链上下拉扯。
“怎么了？”高访顺手扶正小朋友脖子上那根永远歪歪扭扭的领带。
被心里的小鹿撞到头昏眼花的沈大校草猛摇头，不可以这么犯规啊！然后被更加犯规地牵住手往影厅里带。高访微凉的手指绕进他指缝里扣住，明明动作很温柔，但沈浩然总觉得他在说“你这个胆小鬼”。
小朋友并着膝盖，手放在大腿上，姿势乖巧得不像平时的沈浩然。他庆幸电影快要开场，影厅的灯已经灭掉。
牵个手都脸红真的很丢人。
总是在爆米花桶里相遇的手指，银幕上男女主角的亲吻，说不上来哪个更磨人一些。沈浩然把衣角都拽皱了，一个半小时的画面没有哪一幕比得上高访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样子。无比熟悉的香波味道扑面而来，小朋友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在高访发顶落下一个吻。
高访出现在【浅宇三帅】群聊时语气格外轻快。他不是什么喜欢分享拍拖细节的少女，到家后却也没忍住拣了最要紧的部分出来秀恩爱。占南弦毫不客气地秀回去——毕竟高访再怎么得意目前也不过单身汉一个，而他占总打字的时候另一只胳膊可是搂着新婚不久的妻子。
刚刚获得重大进展的小高总不服气，拇指划拉两下，翻出那张在电影院门口拍的照片。
以前那些合照里总是高中生穿着校服歪着领带笑出大白牙，西装革履的高访一脸迷糊，有时候甚至没在看镜头。沈浩然说穿着那样的衣服露出那样的表情叫反差萌，尚存一丝理智的中年人觉得萌这个字放在自己身上太肉麻，但小朋友喜欢，也就由着他去。
从高访生病住院开始，他们就没再拍过合照。今天像是角色互换，高访举着手机，第一次在自拍里笑得那么自然，而一旁的沈浩然抱着爆米花桶和可乐如梦初醒。小朋友手腕上的表是他月考进步一百三十名换来的礼物，顺便也纪念了他们在一起两个月。
整整一个晚上，高访看见那块表的时候都像在吃定心丸。
手机顶部弹出消息提示，是一直没吭声的管惕。高访顺着没显示完整的【老高，小沈家里好像要送……】点进去，摁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开始微微颤抖。
——“老高，小沈家里好像要送他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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